胡荞打了一个激灵,跑到外面去看。

只见门口围着熙熙攘攘的村民,村民前面站着几个提着朴刀的衙役,而这些衙役簇拥着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胡荞认识,是主管童生和秀才考试的赵济平,另一个很是面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大家怎么一窝蜂围到我家门口来了?”胡荞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个明显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的人。

赵济平看见胡荞出现,脸色平和,看不出太多情绪。他先是和胡荞寒暄了一番,然后指着旁边问道:“这个人是不是你小叔子?”

胡荞循声往赵济平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宁柱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那眼中的奸诈狡猾仿佛在说他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胡荞往笼子里钻。

胡荞冷哼一声:“他怎么可能是我小叔子。”

“嗯?”赵济平疑惑的目光向宁柱投去,宁柱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嚷道,“胡荞,你瞎说什么呢,难道你嫁的不是我哥宁峰?”

“关于宁峰是不是你哥,我想我们没必要再做讨论。”胡荞冷冷道,“或者,你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和你妈为了三十两银子,不惜跟宁峰断绝关系?”

此话一出,众村民皆哗然,怪不得宁柱最近有钱盖新房,原来是从他哥宁峰这里讹来的啊!

“大家肃静!肃静!”和赵济平一起来的中年男人手一抬,便有两个衙役手持棍子敲击地面,大声道,“本县令在此,你们休得吵吵嚷嚷!”

县令?

胡荞怔住了,宁柱又想冤枉她什么?这回把县令请来了,要是闹大了收不了场,她可绝对不会再出手帮忙!

赵济平听县令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一个公证人和胡荞说了几句话,怕自己和她通气泄露案情而不悦,便只是抿嘴笑笑不说话。

县令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胡荞,本官问你,你在游船作诗大赛上用来夺魁的两首诗,究竟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胡荞再次一怔,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孟浩然,他们知道她用了他的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才好?

县令从怀里掏出一本手写诗集,叫衙役递到胡荞面前:“这个东西,是宁柱提上来的证据,里面便有你写的那两首诗。宁柱说这本诗集是他三弟宁小石所作,只不过被你偷偷看了去,现在他要你把夺魁得来的三十两奖金还给他三弟,这个罪,你认还是不认?”

啥?胡荞怀疑自己听错了,宁柱竟然说这一本诗集都是毛小孩宁小石写的?也太不要脸的乱编了吧?

胡荞完全不惧,神色淡定:“这本诗集到底是我写的还是宁小石写的,叫宁小石出来对峙一下就知道了,我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不会说假话的。”

县令点头:“这个主意可取,宁柱,速速去把你三弟宁小石叫来。”

宁柱连忙朝县令做了个揖:“回县令大人的话,宁小石自从知道胡荞用他的诗在游船作诗大会上夺了魁就气得一病不起了,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宁小石病了?什么时候的事?”胡荞想起昨天早上他和宁峰久等宁小石不至,就直接去镇上了,难不成他不来是因为病了?

宁柱担心胡荞脑袋里鬼点子多,怕被她找到自己话中的话柄,本来他这次就计划好少跟胡荞交流的,所以便假装没听见胡荞的问话,一声也不吭。

县令喝令道:“宁柱,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宁柱这才勉勉强强说:“回县令大人的话,我三弟是在昨天早晨病了的。”

胡荞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那就怪了,你不是说他病倒是因为听了我夺魁的消息么?我明明是在正午时分夺的魁,山门镇离兰芽村好歹也有十多里地,就算是靠信鸽传消息,也得有几个时辰吧,怎么消息传到了你这里,时间反倒是越来越早了?难道时间在你们这儿是倒流的?”

宁柱被胡荞这一抢白,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愣住了。

赵济平见胡荞如此伶牙俐齿,抚须呵呵笑道:“果然不愧是写出如此好诗的女子,我相信胡荞姑娘是无辜的!”

县令也醒悟过来,这宁柱前言不搭后语的,摆明了是心里有鬼,捏了个这样的谎话把他们都骗了进去,害得他们白跑一趟。

县令眸光发出两道冷箭,危声道:“宁柱,你诬告他人,搅乱本官断案,按照本朝律法,应痛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什么?”宁柱吓得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他住在深山僻野,对本朝律法一无所知,哪里知道诬告别人也是要受罚的!

天啊,吃那一百大板,不被打折一条命,也要被打得屁股开花啊!

“报、报告县令大人!”宁柱连忙叫道,“是我记错了,你瞧我这记性,宁小石明明是下午晕过去的,偏偏被我记成了早上——”

胡荞噗嗤一笑:“宁柱,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又不是七老八十得了健忘症,怎么连昨天刚刚发生的事都能记混?”

“你知道什么?”宁柱狠狠瞪了一眼胡荞,这个女人竟然又来拆他的台!如果他的眼神能杀人,早就把胡荞戳得千疮百孔了。

亏他以前还把胡荞当成简单的女人,没想到她这么恶毒,竟然想把他这个宁家的亲长子害死,她对得起宁家的列祖列宗么?

赵济平笑呵呵地对县令道:“孙老兄,我就说吧,这件事根本查都不用查,分明就有人看别人赚了银子,心生妒忌,想方设法地想要讹走别人的钱财。事先我就调查过了,像宁柱这样的小混混,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他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名头?他的话能信,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县令斜睨了宁柱一眼,缓缓道:“要说半个月前的事记混了时间本官倒还相信,这昨天的事也能记混,本官是一个字也不信。来人啊,把宁柱拖下去——”

“不要啊,县令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宁柱看见衙役朝他走来,吓得他连忙抱住县令的大腿,凄声哀嚎。

县令嫌恶地抬脚,往宁柱当胸踹了一脚:痛得宁柱龇牙咧嘴。

县令拍了拍自己腿上刚才被宁柱报过的地方:“本官的官服,岂是你这种奸恁之徒可以随便乱碰的?你不安好心欺瞒本官,妄想榨取别人钱财,一百个板子也不足以给你教训,这样吧,一百五十板子是跑不掉了!”

宁柱一听,吓得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妇人言之凿凿的声音:“县令大人,我儿子是冤枉的,我有证据证明胡荞这个刁妇做的那两首诗,是抄袭我三儿子宁小石的!”

“咦?”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花布衣裳,蓬头垢面的女人,一只手举着一张纸,另一只手拎着裤脚,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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